感人至深的现实主义画卷

——写在《张孟良文集》出版之际

八卷本的《张孟良文集》在作者已届八旬高龄的时候问世了。我和我的同事能够帮助张孟良先生完成这一人生宿愿而深感荣幸，其间经历的一些事也是令人难忘的。

按理说，我没有资格来写这篇文字。因为张孟良先生是全国著名的大作家，历经几十年的创作路程，作品等身，影响很大，而我只是他的一个晚辈，一个普通读者。促使我敢于动笔的原因，还要从我与张老相识谈起。

我与张孟良先生相识是在2000年我调到廊坊市文联工作以后。因张老是在原廊坊地区文联副主席（主持工作）的岗位上离休的，离休后回到静海县老家安度晚年。这样每年春节我们都要驱车静海去慰问一下张老。记得是去年夏天，我偶然接到张老打来的电话，表达了编辑出版文集的愿望，作为对自己一生文学创作的一个总结，并想得到文联的帮助支持。我听后的第一个反映，这是一件好事，很有价值，但却未敢当即应承。下来以后，我与同事商议此事，当即得到大家的一致赞成，都感到文集的出版对张老本人、对廊坊乃至全国文学界都是一件应该办好的大事。其一，张老的文学成就自不待言，在当代中国文学史上也占有一席之地，他在50年代创作的成名之作《儿女风尘记》在全国反响很大，是朱德委员长向全国青少年推荐的十二部优秀作品之一，曾影响教育了一代人；其二，张老是与共和国一同成长起来的作家，生活底子厚实，创作态度严肃。六十年笔耕不辍，不断有佳作问世，这在他那一代作家中确属少见，其坚忍不拔的毅力和对文学创作的执著，实属难能可贵；其三，张老是廊坊文联的第一代领导者，他的很多作品是在廊坊期间创作完成的，我们有责任有义务帮助他完成这项事业。大约在九月份，我与同事范丽婷、张中吉、刘京文等专程到静海义渡口村张老的家里，商议编书的事。张老把他保存整理好的书稿、图片等资料全拿了出来。望着他那深邃的目光，使我们深感相托之重。临走时，张老提出由我给文集写个序，且言辞恳切。我理解他的心情，但却不能同意。我说，我们几位只是帮助您编辑出版，做好服务性工作，序言由您自己写最合适，您把几十年的创作历程，每部书的创作背景都写出来，放在卷首，这样有助于读者更好地理解原著，也是文集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。张老觉得有理，但仍坚持要我写前边的，他写后记。并说，你就不要推辞了，没有你们的帮助，我这个文集也出版不了，不要考虑资格什么的，你写最合适。话已至此，我只有尊敬不如从命了。

我知道张孟良先生的名字很早。1978年，我从大厂中学考入河北师范大学中文系读书，记得在北京大学出的《中国文学史》中，就提到了张孟良所著的两部长篇小说，一部是《儿女风尘记》，一部是《三辈儿》，至于文学史上的具体评价现在已经记不起来了。当时我并不知道作家就在廊坊工作。这两部书当时都看了，而且印象非常深。特别是《三辈儿》，看了不只一遍，书中的人物、情节深深地吸引了我，扛长活的三辈儿的正直倔强，母亲的含辛茹苦，小娥的贤惠和悲苦，老地主曹秃子的阴险狡诈，老泥姑的贪财苛毒等等，以及书中人物富有个性的语言，仍历历在目。我想，一部好的作品一经阅读，那记忆就变成了永远。就象著名作家吴伯箫在散文《歌声》中所说的，感人的歌声留给人的记忆是永久的。只是当时读这些作品时，我只有十七、八岁，年龄尚小，还不能完全体会作品的思想感情和艺术成就。

在编辑《张孟良文集》的过程中，我又重读了这两部书。灯下翻阅这些已经发黄的书稿，在寂静的夜晚体味20多年前初读这些作品时的感受，对每一个人物、每一个情节，特别是那些木刻版的插图，都倍感亲切。《儿女风尘记》是他走上文学创作之路的成名之作，那是旧中国劳动人民辛酸悲苦的真实写照，从张天保一家人被生活所迫，辗转流落到静海运河之边安身，到闺女被骗沦为妓女惨死异乡；从天津告状到母亲悲愤自杀；从天保告状不成反被陷害下了大狱，到小马流落到救济院，受尽折磨和凌辱，最终走上革命道路，作者向我们所展现的，是一幅旧中国黑暗中农民的悲惨命运和对光明的向往。读后使我自然联想到画家蒋兆和先生的《流民图》，也联想到王式廓先生未完成的作品《血衣》。感人的文字一如感人的画作，那是现实主义的力量，是真善美的聚焦，而张孟良先生的作品向我们展现的，正是一幅感人至深、催人泪下的现实主义文学的画卷。

创作态度严肃的作家是令人肃然起敬的，张孟良先生在我心目中就是这样一位用生命写作的作家。从他第一个创作高峰而产生的《儿女风尘记》和《三辈儿》看，作家对所描写的时代、人物、景物是那样的熟悉，细节刻画是那样的真切。他所塑造的人物不是一个、两个，而是性格各异、有血有肉的群像，他们的悲苦遭遇，他们的爱恨情仇，他们的正直善良，都表现的入木三分，跃然纸上。我想，没有对那个社会真切的体验，没有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和正义感，没有对劳苦大众深切的爱，是写不出这样的优秀之作的。司马迁说“大抵圣贤，发愤之所为作也”。李大钊说“铁肩担道义，妙手著文章”。可见，可见，自古悲愤出诗人，强烈的爱憎情感对于一位作家是多么的重要。前不久我偶遇一位中国作协《诗刊》社的编辑，自然谈起我们正在编辑《张孟良文集》一事，她说，我从小就知道张孟良，小时候父亲就给我们读《儿女风尘记》，我们几个孩子都感动得哭了。以她的年龄推断，那应该是六、七十年代的事了。这件事从一个侧面说明，张老的作品当时在社会上的影响是多么大。继《儿女风尘记》、《三辈儿》之后，张老又相继写出了《血溅津门》、《洼淀烽烟》、《沽城荡寇》、《义霸争雄传》、《红军的儿女》等多部长篇和中短篇小说，迎来了他一生创作的又一高峰，从而更加确立了他作为一位大作家的地位。特别是40万字的长篇小说《血溅津门》，一经出版即受到广泛好评，大家争相传看，被改编成电视连续剧在电视上播出，更是反响强烈，妇孺皆知。

张孟良先生以写长篇小说见长。他的作品语言朴质无华，极富个性，人物刻画生动深刻，细节描写真切感人，看后就很难忘怀。我不懂文学评论，说不出多少专业术语，但我觉得，张老的成功来源于他对祖国、对人民深切的爱，来源于他有一颗善良正直的胸怀，当然也来源于他几十年艰辛的努力。纵观其创作全貌，他始终把自己的文学事业与祖国和人民的命运联系在一起。树高千尺在根深，他所走的是一条植根生活沃土的扎实的现实主义创作之路。这也正是目前一切有志于文学的青年最应该思考和学习的。作为张老文学创作的一个喜爱者，我没有资格，也没有能力评价他的文学成就，我只是想说，张孟良先生是我崇敬的一位长者，一位在文学创作上取得很大成就的现实主义作家。他的祖籍虽不在廊坊，但解放以后，他毕竟长期工作在廊坊，与廊坊结下了不解之缘，为廊坊培养了众多的文学人才。他的文学成就既是全国的，也是廊坊的。从这一点上说，廊坊应该感谢他。

张孟良先生的晚年生活很丰实，除了写作，还擅长笔墨丹青。他的写意花鸟画就象他的文章，拙朴苍劲，气韵生动。据专家说，张老的中国画很有水准，深得吴昌硕、齐白石等大家的笔意，前两年还在静海县搞了一次个人书画展，我也应邀参加了。

我与廊坊市文联的同事们在编辑《张孟良文集》中尽了绵薄之力，感到非常高兴，我们真诚祝愿张老晚年幸福，健康长寿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 2008年春于 廊坊市文联